Page 83 - 《朔方评论》2022年第1期电子刊

满意，所以，在现实和文学的双重逻辑下， 创造的快乐。这些年主要精力放在长篇小
才会出现所谓的底层文学的潮流。写底层 说上，每部长篇写完，我都会写几个短篇。
是文学的要务，我非常认同，但是“底层 一是不让自己因为停下来手里变生，到下

文学”流行中包含的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 一部长篇开始，说不清还要多久，若一直
和预设的价值判断，跟我所理解的文学还 休养下去，再动手时笔可能会不利索。另
是有一些出入，所以我很少使用这个概念 外，刚结束的长篇中可能会有写剩下的问

和相关表述。《北京西郊故事集》中的确是 题，没处理完的、没处理好的、没法处理的、
写了一些相对底层和边缘的小人物，但我 不能处理的，未尽事宜可以在短篇里解决。
不认为是某种意义上的“底层文学”。底 一部长篇小说开始之前，通常我也会写几
层不是我要探讨的问题，跟物质生活相比， 个短篇。一是为了“热身”，提前找找语言

我更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身份认同和心 和叙述的状态 ；二是“踩点”，为接下来的
理认同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写作的重心。 长篇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寻找解决之道。也
郑润良 : 作为一个青年作家，无论在 有的短篇写作承前启后，既为前头的长篇

长篇小说创作还是在中短篇小说创作领 善后，后又为后面的写作开路，比如我手
域，你都取得了相当骄人的成绩。我记得 头正在写的一个短篇系列，既跟写运河的
你说过，你每年写的短篇小说不多，但一 长篇《北上》相衔接，又和接下来要写的
定会写一两篇，每次都寻求在题材或技术 一个带侦探外壳的长篇有关系。所以短篇

上的某种突破。你能否从创作者角度逐一 小说是我的试验场 ：关于短篇小说自身的
谈谈这本故事集中的九部作品，分别寄寓 设想，关于长篇小说的一些尝试 ；从整体
了你什么样的创作考虑与突破？ 到局部，从想法到形式到技巧。

徐则臣 ：对短篇小说写作的激情之持 《北京西郊故事集》里的九个短篇，
久和强烈，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从 1997 年 第一篇《屋顶上》，满足了我从小就有的
决定作为一个作家开始，我的短篇小说的 一个愿望。我生长在一个村庄里，生活偏

写作几乎未曾中断过，再忙，即使一直深 远狭隘，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但我对
陷长篇小说的汪洋大海，我也会抽时间写 这个世界抱有巨大的好奇，又出不去，怎
一到两个短篇。短篇小说是让人警醒的一 么办？那就先看看周围人家的生活。我一

门艺术，因为它短小，所以必须精悍 ；因 直希望能够站在高处，比如说屋顶上，将
为它灵活，所以可以做各种题材和技术上 整个村庄的生活一览无余。但是不可能，
的实验。它天生就要求写作迅速、准确、 没有那么高的房顶，我们家就是普通的房
有力，一个字都不能浪费，“一颗子弹打 子，开始是草屋，后来是瓦房，没一间高

死一个敌人”。过去以写短篇为主，每个 大的。爬到树上也不行，村庄里到处都是
短篇都想琢磨出新花样，写得艰难但充满 树，没有绝对的高度，什么都看不见。但

2022 年第 1 期 访谈与对话 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