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 - 《朔方评论》2025年第2期电子刊

更具历史性，可谓千年以来中国乡村最大 但这却是中国史上前所未有的普通人也能
的变化，其中蕴含的深层意蕴与意义可 吃饱穿暖的时代，即使史书上称颂的“文
能尚需时日我们才能深刻认识到。其中一 景之治”“贞观之治”“康乾盛世”，下层老

个重要方面就是城乡关系的变化。我在一 百姓的生活也极为艰难 ；但对于文学来说，
篇文章中曾谈道，在中国，乡村与城市的 我们也面临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我们如
区别不仅在于城乡二元体制和经济发展水 何书写富裕或正在富裕起来的农民，如何

平，也在于来自不同的文明视野，或者说 描绘他们的生活变化与内心世界。在鲁迅、
是“传统”与“现代”、“中国”与“世界” 茅盾等人开创的文学传统中，我们有描写
等现代核心命题在中国社会内部构造出的 穷苦、穷困农民的丰富经验，但在文学史
差异。在很大程度上，“乡村”与“传统”“中 上我们是第一次面对摆脱绝对贫困的农

国”联系在一起，而“城市”则与“现代”“世 民，这是对当代作家的巨大挑战。
界”联系在一起，城乡之间的差异（包括 再如土地与人的关系，在描写土改、合
大中小城市之间的差异），就是“传统”与 作化、包产到户的经典作品中，我们可以看

“现代”的差异、“中国”与“世界”的差异。 到农民与土地的深厚感情，“我们终于分到
而伴随着现代化与城镇化的推进，城乡之 了土地”，一句话蕴含着千百年的梦想和一
间的差异逐渐消弭，那时的乡村必将呈现 个时代的最强音，曾经打动了多少人的心。
出一种新的面貌，但传统的中国文化将在 但在我们的时代，土地与人的关系却变得逐

何处立足，或者我们能否发展出一种适应 渐疏远了，不少人摆脱土地进城打工，或者
城市生活、现代生活的中国文化？这将是 在乡村从事其他行业。这从经济和社会的角
对我们的巨大挑战。 度来说是进步，但从土地与人关系的角度，

新时代山乡巨变是中国式现代化的 我们正在经历的却是极具历史性的时刻，也
一面镜子，为文学创作提供了无限广阔的 是有史以来未曾有过的戏剧性转折，我们该
天地。但我们书写新时代山乡巨变，不能 如何从整体上把握？中国乡村的城镇化与现

仅就新时代写新时代，而要有历史感与未 代化，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是一种必然，
来感，这样才能从整体上将之作为中国式 但从中国文化传承的角度来说则值得再思
现代化的一个阶段加以把握 ；也不能仅就 考，乡村是传统文化的根据地，当更多的人

乡村写乡村，当代乡村涉及的问题是与城 成为“城里人”之后，我们如何在新语境中
市、中国、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们 传承与发展传统？
需要有开阔的视野、广博的知识、切身的
体验，才能真正认识到当代乡村正在发生 三、以文学参与构建崭新的时代文化

什么。以脱贫攻坚为例，我们说“中国乡
村正在摆脱贫困，走向富裕”看似简单， 这些都是我们在新时代必须面对与思

2025 年第 2 期 文艺观潮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