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 - 《朔方评论》2022年第1期电子刊

从诉说。因为，他面对着的是整个村庄， 日生活景象确非昔日所可想象，支撑了作
将要背离的也是整个村庄，若想对村庄所 者的信念。质言之，当希望变为现实之时，
有景物道别，除非如柳宗元诗所写“若为 作者笔下的苦涩记忆，才有了值得回味、

化得身千亿”那样才行。那么，只好忍着 重加表述的价值。
悲伤，装作依旧到田里劳作样子，怀里还 王蒙主张散文大体上为“实录”，“而
抱着一捆草。从此，故乡便成了一个愈益 无心修饰的散文，更见出了真性情真境界

清晰的梦。于类似自画像一般的描写中， 真品味”（《关于散文》）。彦妮的散文，正
报刊亭里的男人，也即作者自己，稍一出 是一种个人生活的“实录”，足可见出他个
神，便心回故乡了，而且，从未放弃重返 人真性情。
的念头 ：等风调雨顺了，再回家，毕竟月 彥妮散文给人第二个印象，即，细加

是故乡明 ；而现实中，故乡越来越远，希 品味之后，文字、技巧其实是颇为讲究的。
望变得愈益渺茫了（《渐行渐远的村庄》）。 叙述、描写并不显得多么用力，但文字中
哀而不伤，这是彥妮描写故乡散文的 自有一种力道，触动读者的心 ；看似没有

一个情感特点。自时间角度而言，彥妮多 什么技巧，实则谋篇设色，很是精致，了
写记忆中经历，三四十年前旧事，日子是 无痕迹。
焦苦一些，但天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 “报刊亭”，这是彥妮散文中一个重要
人是质朴的，连牲畜也带着点狡狯的灵性， 意象，也是一个必要的结构。通过这个窗

专往禾稼繁茂处窜。作者怀抱梦想和希望， 口，作者捕捉了、刻画了形形色色的人众。
故而文本全篇虽述苦说难，却始终充满着 《窗口窥人》一文，作者就声明道，他是“有
亮色，他甚至宣誓般表达了内心信念，无 意识地观察”平日难以见到的景象和人事。

论身处何地，自己永为故乡一分子 ：“苍茫 作为“窗口”的报刊亭，一个再合适不过
的黄土沉积起来的塬、古老火山遗留下来 的观察角度 ：看者有意，被看者浑然不觉，
的丹霞地貌、村庄的土墙和斑驳的老院子， 这才能看出种种秘密来。

永远都是我梦中不变的情景，我永远都记 《我的报刊亭》是彥妮此类作品中颇
得这里曾经拥有过金黄的油菜花和粉红的 具代表性的一篇。回忆乡土的散文作品中，
荞麦地……不择地势、随遇而安、旷达乐 主人公就是作者自己。写城市散文中，主

观的老乡，永远都是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人公则是匆匆过往的芸芸众生 ：有来故意
至亲。任何时候，我都会理直气壮地勇于 调换假币的、有来借零钱的、有来行骗术
承认 ：我仍旧是西海固的一分子！”（《儿 的、有来推销产品的……各色人等，不一
不嫌母丑》） 而足。写这类散文，彥妮似在尽情展示刻

或许，这里还存在着一种因素，非文 画人物的功夫，《窗口窥人》一篇所写三
本自身所有，即是现实的渐趋于完善，今 个人物，个性分明，跃然纸上 ：一个“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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